黄昏里被夕阳晒得微热的风卷起一阵黄沙,尘土微粒汇聚在一起遮挡着来去者的视线。
或许不会有人记得,这片贫瘠的土地,也曾是万物生长的草原。
灰色的虫子小心翼翼的从一棵【建木草】根部爬了出来,在它的感知范围内,它所畏惧的【地表】上已经有足足两个月没有震动了。
它柔软的步行足找到了一块相对结实的土块,用力的移动着因潜伏在地下过久而变得僵硬的躯体向上爬动。
于是在短暂的不安之后,呈现在它眼前的,是久违的,静谧的天空。
黄昏的光线下层云显出微粉的颜色,遥远,却又那样让人心安。
停战两个月以后,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战争带来的伤痛,曾经硝烟弥漫的K域开始出现商人,曾经因战乱而奔波的无国者也准备回到这里建立家园。
战死者的鲜血渗入地表,滋润着地脉间隙准备破土而出的种子。没人想过战争的痕迹可以被这样轻易地抹消,骸骨,兵器以及鲜血。在苍茫莫测的时间面前,人类总是保持着莫名的自大。
而唯有那镶嵌在战场中央的巨大弹坑,记录着那场残忍的战役。
即使是两个月以后,弹坑中仍旧弥散着硝黄的味道,战胜国【卡尔玛斯】凭借着这样的超距武器,一举灭掉了拉尔美什的主力部队,双方在确立了利害关系后,决定暂时和解。
宣告停战的那天,即使两国人民举杯欢庆,但任谁都知道,【那样的矛盾】绝不是可以被这样简单的方式磨削的。身为战败国的【拉尔美什】犹如一只暂时隐忍的狮子,一旦发现对手的破绽就会毫不留情的再次猛扑上来。
远方的沙尘中,一辆做工精良的马车队缓缓驶过。拉车的马毛色洁白,沉稳的拉动着身后奢华的车架。
【莫拉尔将军,我们在这里【耽误】多长时间了?】车架中传来了一位年轻女士的声音。
【三天了,幸亏这场沙暴,不然还真的没法向卡尔玛斯解释】莫拉尔恭敬的说道
【让您陪我来真是对不住了呢。】
【能随着公主前往异乡,是老臣的荣幸】
作为和解的条件,除了大量的魔法矿石,卡尔玛斯还要求一场联姻来巩固两国关系。如果与拥有魔法的人类结合,那么生下来的孩子也同样拥有魔法吧。从未具有魔法能力的卡尔玛斯皇室是这样想的。
随后又过了几天,卡尔玛斯宣布了联姻的消息。
来自于遥远国度【拉尔美什】的公主与现任国王【卡尔玛斯三世】喜结连理。庆祝之际,没人注意到,随公主来到此地的十名亲信中......
只剩下了九人。
十年后
【虽然卡尔玛斯仅有一百年左右的历史,但我们拥有强大的科技和能够提供无限动力的蒸汽石。这使我们有能力与同样强大的拉尔美什抗衡】
【十三年前,我国建造了【卡尔玛斯的巨炮】并以此使拉尔美什军重创,从此迎来了这最为和平的十三年。。。】
【喂我说小艾!】/老师拍了拍艾里什的后背
【老师的历史课就这么无聊吗?不过听说你在其他课上也有睡哦】
【唔。。。】艾里什睡眼惺忪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啊,半夜三更的叫我去冶铁】
本业要用心做好不过也要学好文化课呐,你看卡尔玛斯的先祖,没有魔法的他们不就是靠着科技才发展起来的嘛。。。】
/老师说罢得意洋洋的回到讲台,全然没注意坐在最后一排的艾里什睡了过去。
绕过幽深的小巷,黄昏的余温还未从大理石墙壁上褪去,规定禁止冶炼的时间刚刚过去,巷子帮的青石板凳上坐满了工作完成的铁匠,这里是卡尔玛斯,由铁匠与士兵组成的城市,像艾力什这样的铁匠村在整个国家也并不少见。
【一如既往的没出来啊】艾力什轻声叨唠着。他所居住的房屋旁边,是一个极其不整的木制小屋,象征着荣耀的【铁勋章】因为附上灰尘而变得模糊不清。
传说中只有高阶贵族才会拥有的勋章,是卡尔玛斯全境荣耀的象征。
【是没落的贵族后裔吧】有人这样猜测。
【是从古战场上捡回来的吧】
【说不定只是块假家伙呢】
而还有另一种猜测,虽然只是日常邻居的头脑风暴,但艾尔什对此深信不疑。
他是一位伟大的铁匠,曾为卡尔玛斯立下汉马功劳,而如今因为打造着【不被人理解的新型武器】而被贬职为平民。
艾尔什对此坚信不疑的信心,来源于三年前的那次机缘。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在十岁的艾尔什看来,无疑像是亲临了神迹。
淡绿色的荧光碎片不可思议的组合成难以言喻的形状,内部显现的光点若萤火虫般缓慢的流动,如果这东西出现在【外域】,多半会以为是【拉尔美什】所做的【魔导器】。
即使看多久都不会感到厌烦,那可以说是一件【工艺品】的物件光是远距离的观赏就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艾尔什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司空见惯的后退以避开扑面而来的灰尘。
【今天来的意外的早啊】屋内传来的声音苍老沙哑但却透着一种青年人特有的活力,艾力什知道,那是只有拥有明确目标的人才会拥有的语气。
【啊啊,不修边幅的邋遢老头子】他捡起被扔在一边的金属部件,递给背朝着他的老人。
老人接过部件,顺手将它摆在桌子的边缘。听到艾尔什关上了铁门后,点开了距离他最近的一盏油灯。
在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宛若互相咬合的一大一小的两个齿轮一般,尽然有序的进行着持续三年的日常。
【今天那个女孩没和你一起来啊】老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伸着懒腰问道。
【你说赛格尼斯?人家是领主家的女儿,自然不能总和我这种平民混在一起吧】
【我看她还挺中意你的】
艾尔什小脸一红,尴尬的别过头
【没那回事吧】
【有的有的,我可是长者,这些小年轻的事儿噢~~看的太清楚了】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来了兴致,走到艾尔什身边
【你看看你,长的一点也不像你身边那些毛孩子,反倒是有点贵族的感觉。她毕竟也是个孩子,需要同龄人玩伴。看到你和别的孩子在一起自然会有一种粪坑里淘到钻石的**】
【女娃子嘛,这时候有喜欢的男生也不奇怪了】
【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啊】艾尔什早已经习惯了老头子不正经的言语,拿起了专门为他准备的轻质锤子
【今天要教我点什么?】
【继续练打铁】老人把烟草填进烟袋里,不一会儿的功夫,不大的屋子里就弥漫起了一股特有的中域烟的味道
【你以后真的打算当一名铁匠?】老人问道
【不然拜你做我师傅干嘛?】艾里什反问道
【这可不是个好活儿啊,干的不好吃不上饭】老人又吐了口烟气,烟雾的映照下,是一双望眼欲穿的眼睛
【干的好啊...就有罪过了啊】
【又不是要去做武器】艾力什熟练的挥起锤头,台子上的铁块被打得通红。
【我是想去做工艺品啦,像你做出来的那种灯一样的那种】
【臭小子,那可不是灯啊。】老人咧开嘴
【那可是最终兵器,有一天我还得靠它拯救世界呢】
【好好好,你这老中二病】艾力什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那些令人惊叹的荧光碎片是灯芯,面前这位作为他师傅而存在的老头子已经为了这盏灯忙活了十几年了。
【与其说他是个铁匠,【艺术家】的称谓会更适合他吧】十三岁的艾力什是这样想的
【??城堡】
与其说那是城堡,倒不如说那是一座堡垒。
宽大而坚固的墙壁,外围嵌入了灰黑色的钢铁欠片,不知是有意或是因工程量太大而显得工艺粗糙,部分钢铁的不规则棱角露在外围,变为锋利的倒刺。
赛格尼斯不喜欢这样的建筑,这种毫无用处却又过分强大的建筑。
强大到让人产生了疏远感,强大到做作。
如果不是父亲的原因,她宁可留在皇都狭小的贵族公寓里,至少那里的人是【可接近的】。
卡尔玛斯的贵族礼仪最重要的一条:保持高贵,做出贡献,还有......
【远离平民】
虽说这些条例早已不是硬性规定,但基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隔阂早已根深蒂固。
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就会产出低贱者对高贵者莫名的崇敬感,于是在高贵者下达的【高明的政策】时平民的【执行力】就会大幅度提高,同时可以防止叛乱。
绝对理性,绝对将利益放于首位,即使以玩弄【人理】为代价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卡尔玛斯的治国之道。
赛格尼斯庆幸她有一个这样坦诚的父亲,能将这些【相对客观】的思路提供给她。即使她会因此与贵族家的其他【盲目自大】的大小姐吵架。
门口的守卫将交叉在城堡大门的双矛收起,向面无表情的赛格尼斯敬礼。
【不像是尊敬,而更像是一种畏惧】知道赛格尼斯踏入城堡大门,守卫才抬起头,之后的许久,又硬撑着驱动着疲劳过度的臂膀举起长矛。
【如果我出生在平民家会怎么样呢?】赛格尼斯总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一定也会像他们一样愚昧吧】
【明明没人逼他们这样做,却还是会心甘情愿的来受苦受累。】
这就是所谓的奴性?明明每个人都知道父亲大人极其温和却还会害怕到敬畏的程度。
【所以说啊,无论以后如何】
【绝对不要沦为平民】
即使城堡的外围丑陋,但内部却意外的用植物妆点的很好。
没有像其他家族那样的【功绩石柱】,取而代之的是年代久远的树木。
从中域移植的【卡尔曼】植株缠绕着树木,生出淡粉色的小片花朵。在闷热的夏天里,花瓣中透出的清香甚至能够传出硕大的城堡。
【啊啊,父亲大人】赛格尼斯向正在修枝的俊秀男人招呼道
【今天也是很勤勉呢】
【哪里的事】男人转过身,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笑意。
【毕竟整个卡尔玛斯,会园艺的人少之又少】
【没人照顾这些植物的话,它们会死掉的】
【您的意思是?】赛格尼斯问道
【就是表面的意思,被废弃的植物首先会疯狂的增长,然后...】男人捡起掉落的细碎树枝,均匀的放在树木根部的周围。
【它们就会开始争夺原料,过分生长的植物会自傲于自己的强大而不知收敛,最后因养分的缺乏而死在这片本就是贫瘠的土地上】
【没人管制它们的时候,恰好就是它们即将灭亡的时候】
赛格尼斯点点头,她知道父亲所说的并不仅仅是植物。
【我帮您吧】她握住被放在一旁的园艺剪刀
【刚刚上了一天的学,不会很累吗?】男人的声线平和稳重
【怎么会,父亲大人】赛格尼斯的语调中少有的出现了一丝俏皮
微风拂过,她隐约感到了将至的夏日气息。
【欸?】像是神引般的,她停住了剪刀。眼前的黄色小花虽然不大,却意外的惊艳着她的眼球。
【这是...蒲公英花吧】那花朵独立而又随和的倚在树干的一侧,花的主色偏黄却毫无争艳的意思。反而为旁边的树木平添了几分灵动。
【你是从拉尔美什来的呐...】赛格尼斯知道,只有中域的另一端——也就是所谓卡尔玛斯的帝国【拉尔美什】才会生出这样的植物。
【随风不远千里而来的客人呀,我要怎么招待你呢~】看着罕见的异邦花朵,她又不禁发起呆来。
【这样美丽的花朵啊,不管流离多久,不管身处何地,总是会散发出一种温和而清爽的气息呢。】也许连赛格尼斯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
【为什么会想到他呢】她喃喃道。
像这朵花一样的少年,身为平民却对她毫无畏惧,笑颜又是那样澄澈干净。
【艾力什...在干什么呢?】
【卡尔玛斯王城。皇宫】
【母亲大人!!】爱丽丝王后的卧室大门被匆忙的推开,冲进来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幼女。
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长发一直披到腰间,加上她十分显眼的赤红色瞳孔,简直像一只机敏活泼的幼兔。
【您看这朵花如何?】少女手中所持的是一件钢铁材质的花朵饰品。
【这是...【泽南】吧?】皇后接过花朵仔细端详
【若是有花的香气,恐怕就真假难辨了呢...】她旋即伸出手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头发。
【这花可是我自己用魔法做的呐】少女邀功似的小声嘟囔着。
【人家的魔法进步了好多呢,妈妈你就多来外面看看我嘛】
【如果国王允许的话我就多去陪你】王后苦笑。
【椿你要好好练习妈妈教你的宫廷魔法哦】
【知道了啦。】少女的目光又在皇后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转身打算离开。
【说好的哦,有机会就来外面看我!】椿在离开之前又确认似的说了一遍。
战争停止的十年以后,远嫁他国的公主并没有如约得到作为皇后应有的待遇。即使是冠名的【王后】,但却过着被软禁的生活。甚至连见自己孩子都不被允许。
椿走出王后的宫殿,眼睛因强光的刺激而有些干涩。
【公主殿下,您这次拜访的时间过长,请您下次注意】把守宫殿的守卫不带感**彩的说道。
椿抬起头,望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倍的壮汉,眼神里莫名的透出一丝疑惑
【你这家伙是新来的吧...】
她嘴角微微上扬,身边的气流以椿为中心开始旋转。
【嘶嘶....】下一个瞬间,守卫感知到了一股钻心的痛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前倾,最终跪倒在地。
【贱民也配直立着与本王对话?】椿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从守卫盔甲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少女厌恶的退后了一步。
【真是恶心,妈妈出来的话看到不得误了雅致。】
【我只是用魔法割裂了你小腿上的血管,你暂时还死不了】她俯视着因极度疼痛而五官扭曲的守卫说道
【伤好了把这里给我清扫干净,不然下次再见到你就要了你的性命。】
也许长期被囚禁在宫中的皇后也没有猜到,她的孩子继承她的并不仅仅是【魔法】,还有【血脉传承】。
传说中只有纯血贵族才会出现的,对魔法运用出现特异性的现象,称作是【血脉传承】。而椿,作为一个混血儿,却意外的得到了拉尔美什氏的传承。
【特感】,即利用传承者的情感波动来强化施法强度的力量。
而椿自身所拥有的【乖戾】本身就是发展传承最好的苗床。
无视了重伤的守卫,椿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宫。
【妈妈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明明有我去陪她了...】没人会注意到,被冠以【钢铁魔女】之称的大小姐眼里会露出像受委屈的兔子一般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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